很多人自己悟到这一点时,往往为时已晚。
本文为『愿者闻之』公众号第94篇原创分享,全文约5000字。
01 海外孩子上学后,中文就不好了?
关于海外孩子学中文,有个说法很普遍:孩子小时候中文再好,等上学之后慢慢地也就不好了,因为毕竟没有使用的大环境,学校里也不考中文。随着课业负担越来越重,能支配的时间却没有增加,中文作为只在家里使用的语言,既无法为孩子升学加分,也对校园社交没有帮助,结果只能是让位。
对此,很多过来人表示无奈,却又无力改变,觉得这可能就是生活在海外的华裔孩子必须要面对的取舍吧!
最早听到这样的声音,小小鸟才牙牙学语。
当时我们想,怎样才能让孩子的中文一直好下去?
答案就是要让这门语言有活力。
怎样能让这门语言有活力?
就是要有用这门语言来学习和社交的环境。归根结底就是要有一个中文集体。
在这个集体里,中文是陪伴孩子们成长的语言。在这里,孩子们一起用中文学习各科常识,用中文讨论,说自己的看法,一起玩耍,并且,用中文交朋友、处理冲突和解决问题。
这是我们当时的预想。
转眼7年过去,我们不仅建起了中文母语社区,而且和越来越多的家庭一起,合力建设我们的集体(更多关于我们集体的情况,点这里阅读)。最大的一批孩子都已经上学,有的已步入中学(德国小学四年制,孩子10岁即可上中学)。孩子们的中文都在持续进步。
当我们的孩子一起在周围踏青,山林里回荡他们的欢声笑语;当我们的孩子一起度假,巍峨矗立的雪山、一望无际的沙滩上,留下他们一串串前后相连或是并排延伸的脚印;当孩子们定期以及不定期地聚在一起用中文接收信息,学习知识,分享见闻,讨论问题,抒发情感,表达看法,中文有如一颗颗小苗,在悉心浇灌和照料下,沐浴阳光雨露,长成一片茂密的树林。
和小伙伴们一起,孩子们的中文一直都在进步,无论是孩子还是父母,在集体中也都越来越有信心。
经常有家长说:一想到周六要和学堂小伙伴见面,孩子就好开心,好期待。
这种感觉我懂,因为小小鸟也是这样,一到周六,都不需要闹钟叫,醒得比平时还要早。
有家长说:孩子回国时见到亲戚朋友,大家都感叹孩子的中文太好了!完全没觉得是在海外长大的。
这种体会我们也有,小小鸟回国时,大家也这么说,尤其是与海外华裔孩子有过接触的亲戚朋友,更是十分惊讶。
有家长坦言:这一路过来,有很多艰辛,如果不是集体,早放弃不知道多少次了。
没错,当看到小伙伴也遇到自己遇到的困难,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立刻被治愈,又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还有家长告诉我,孩子说:“当我觉得自己不好看的时候(比如戴眼镜),我可能不敢去学校,但是我可以去学堂,因为学堂的小朋友永远不会笑话我。学堂是我可以放心的地方。”
听到这番话,我当时鼻子一酸,心头为之一震。意识到,我们集体存在的意义,早已超越语言的学习,孩子已经把这里当作心灵的家园。
我们正在以实际行动证实:海外华裔孩子上学后中文照样可以很好,中文与当地语言齐头并进,两门语言都能与认知同步发展,都能与时俱进。
02 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上学后中文照样好?
关键在于我们有学堂——一个中文母语集体!
集体对孩子的影响实在太重要了!
事实上,所有在集体中生活的人都会屈从于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很多讲群体心理学的著作中都有深入的分析和实证研究。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叫《朋友还是敌人——儿童社交的爱与痛》([美]迈克尔˙汤普森、凯瑟琳˙奥尼尔˙格雷斯、劳伦斯˙科恩著),其中就有一章专门讲集体对孩子的影响力。
结合平时的观察和思考,我深感的确如此,下面就从三方面和大家分享:集体对孩子有哪些影响力?
一、“我要和同伴一样”
许多父母误以为同伴压力来自外界的施压,是强制性的。实际上,极端的强迫情况是少数,绝大部分时候施加压力的是群体的吸引力,是想留在圈子里的渴望。这种力量来自每个孩子的内心,并不需要外界施压。
书中讲了一个著名的社会心理学实验,于20世纪50年代由斯沃斯摩尔学院(Swarthmore College)索罗蒙˙艾什(Solomon Asch)所做。我简单描述下实验。一个受试者(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唯一的受试者)和其他8个陌生的同龄人(这8个其实都是工作人员)回答问题,答案显而易见,但是当其他8人(事先打好招呼的工作人员)都故意选择错误选项时,只有三分之一的受试者能坚持自己的看法,没有被别人左右。三分之二的受试者则选择了大家一致认可的错误答案,放弃了他们自己的、明显可见的正确答案。
作者在把这个实验讲给一群中学生听时,受试者的选择在学生当中引起了不小的共鸣,因为很多人都做过类似的事。
我们对被孤立的恐惧太强烈了,以至于我们会说出与所见所想完全不同的话。上面实验中的受试者明知自己说的是错的,但依然选择错误的答案,是因为不想看起来“异于他人”,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群体中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朝夕相处的学校集体了。
尤其是当孩子步入青春期,生理上的变化,以及心理上对成长的渴求,使得他们对集体非常依赖。这会进一步使他们在面对自己的意志和集体的意志不一致时,选择顺从集体的意志。
从研究结果来看,我们总会屈从于集体生活的各种规则,屈从于想成为集体的一部分、想和集体在一起的需求。屈从的动力非常强大。
哈佛医学院教授斯图尔特˙豪瑟(Stuart Hauser)在研究中发现,只有4%的青少年能够根据自己内在的逻辑和价值观,而非外部的集体行为,依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其余96%的孩子会屈从于同伴的压力。
二、“渴望得到集体的认同,渴望成为集体的一分子”
一群人之间某种共有的特性,使这群人成为“我们”,一个集体。
我们每个人都渴望得到集体的认同,渴望与集体有紧密的联系。
一个团体内的人,为了显示自己对集体凝聚力的渴望,会下意识地将不具备这个共性的人排除在外。书中提醒道,这不是个别情况,而是普遍现象,我们每个人都会这样做。
在学校里,“有华裔血统”,“长得不一样”,“家里说中文”这些特点很难被其他孩子忽略,也很容易成为华裔孩子被排除在团体之外或者是被区别对待的触发点。
尽管父母和孩子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因为不同,世界才丰富多彩;尽管老师教育孩子们,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这些不同没有好坏之分,我们不该因为这些不同而孤立谁,欺负谁。但私底下,因为这些不同而形成的“圈子”很难真正消失,因为“包含在内”和“排除在外”都是集体凝聚力重要的工具。
三、“人数就是正义”
个人对事情的看法,受周围群体的影响非常大。对孩子来讲,每周要在学校花30个小时以上,学校作为最主要的学习和社交环境,这种影响甚至大到会改变孩子对自己的看法。
书中举了一个例子。
本是个六年级学生,他成绩优秀,一直是A,非常喜欢数学,很爱说话,在许多方面都十分出众,他认为自己很聪明。因为觉得老学校已经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而申请到了一所要求极高的私立学校直接上七年级。
在新学校的第一学期,因为英语写作只得了D,英语课上其他男孩都叫他“笨蛋”、“蠢货”,还取笑他之前的学校。因为数学课上有很多和他一起上英文课的同学,这使得他原本擅长的数学也没能正常发挥,他开始在班里变得孤僻,不爱说话,没过多久,他的数学课得了个C,老师也开始认为他的学习能力达不到学校的要求。可就在那年冬天,他参加了一次全国数学竞赛,尽管在自己的学校里成绩垫底,他却在竞赛中得了最高分。同学们都震惊了。他们曾经认为他很笨。他自己也很惊讶,说:“没参加这个竞赛之前,我都忘记自己有多么热爱数学了!”
这让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本书,是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写群体心理学的著作——《乌合之众》,虽然作者有些观点比较激进,我并不认同,但关于集体和个人的关系,集体对个人的影响,说得一针见血,很值得我们思考。
书中说:人数就是正义。
很多事,当群体的意志与自己相左,要保持清醒,坚持自己的看法会很难。群体压力时间一长,难免怀疑自己,此时,对错已然不那么重要,害怕被群体抛弃,渴望被群体认可的内心,使人最终做出屈从于集体意志的决定。
除了盲从,群体还有放大的作用,群体会让每个身处其中的个体没有了负罪感,从而毫无压力地释放人性中恶的一面。
不过,群体的放大作用是双向的,这意味着,它既会放大恶,也会放大善。
当群体释放积极影响力的时候,能帮助个体实现单靠自己的力量难以实现的目标。
综合上面三点,孩子有着“要和同伴一样”的强烈意愿,不希望“异于他人”,以“渴望得到集体的认同,渴望成为集体的一分子”。
但现实情况是,就算和同伴说一样的当地语言,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东西,做一样的事,但一眼就能被看出区别的长相、华裔身份、以及家中语言,这些无法和同伴一样。
本来这些都是中性客观的事实,但在“人数即正义”这样无意识的心理影响下,孩子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不要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站在孩子们的角度,“拒绝中文”能让他们感觉与学校同伴更接近,因此对中文有负面态度甚至产生抵触情绪,便不难理解。
这些孩子很不容易,一方面希望自己和大多数同伴一样,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对与大多数同伴不一样的身份特征。在两者间挣扎,有些孩子成年后才终于接受自己,与父母和解;而有些孩子,可能一辈子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这时候,能够让孩子不再摇摆和困惑的,就是在当地校园环境之外,能够同时拥有一个中文母语集体。
在这里,华裔身份、学中文、说中文、用中文,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是孩子们的共性。
在这里,孩子有了一个“我们”,而这个“我们”,能让孩子从内心深处对自己产生认同,而不再只是在学校群体中,面对和自己不一样的大多数,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说服忐忑的自己。
这种对自己身份的客观认知,让孩子从一开始就正视自己的不同,对自己的不同有底气,在学校集体中与同伴相处时,才不会一味地想要“融入”进去,让自我消失,而是站在平等的高度,尊重彼此的不同,找到其他方面的共性,形成另一个“我们”。
因为意识到这样一个中文母语社区的重要性,从公号最早的文章:“海外娃学好中文的三要素(点这里阅读)”,到组织线下和线上的中文聚会(请在公号首页菜单栏,看线上线下活动专栏)。从每周末的共学课堂、暑期经典共读(点这里阅读)这样的定期活动,到各类由学堂内外家长组织的不定期共读活动(愿者闻之共读平台,点这里阅读)……
我们尽自己所能,为孩子们建设这样一个集体。
在这里,孩子们不仅是学习中文这门语言,了解中华文化,而且找到归属感,以及对自己身份的认同。
这对孩子身心两方面的健康发展,都有着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03 为什么小娃的父母容易忽视集体的作用?
但是也有一些父母信心满满,他们认为只要孩子小时候在家里把中文基础打好了,能阅读,自己会拿中文书来看,将来中文就不用担心。有这样想法的父母往往家中孩子还小。
为什么在孩子小的时候,父母很容易忽略集体的作用?
主要是因为家长对小娃还有影响力,并且这些家长假设自己的影响力会一直持续下去。
只是可惜,人的发展有自身规律,这个假设也并不成立。
一个健康的孩子,他的社交需求在增长,同伴的影响力必然会增加。
如果中文仅仅是和父母相关的语言,与同伴无关,维系这门语言的动力又在哪里?
用进废退,一旦一门语言失去了活力,退步乃至忘记,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
04 为什么要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帮他们拥有一个中文母语集体?
如果等孩子大了,意识到中文集体的重要性后才开始寻找,会非常难,很多孩子大了之后才行动起来的家庭发现,周围很难找到合适的同龄中文伙伴。
大多数时候,同龄的中文伙伴并不是一开始就在那儿,而是有了群体之后,大家聚拢来,然后一起成长起来的。
就像每一个独自登山的人总会在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很难坚持登上山顶。但是大家抱团,相互鼓着劲,走着走着也就到了山顶。
所以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寻找这样的集体;或者在一开始,自己就行动起来,组织共学活动,把小伙伴聚起来。
有时候,找不到登山的人,那是因为自己就站在原地,没有出发。
05 结语
中文母语集体,让孩子有一起成长的中文母语同伴。同伴能给予孩子持续提升中文的动力。
除了语言学习的动力,中文母语集体能让孩子们找到归属感,让他们对自己的不同有底气。
这种底气和自信,会有助于孩子们在当地社交圈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以及与他人的相处方式。
中文母语集体不只是学中文的地方,而且是孩子们的心灵家园,从长远看,对孩子身心两方面的健康发展都有着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最后友情提醒:我们贯渊学堂新学年的招新即将拉开帷幕,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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